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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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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江渺嚇了一跳, 回頭看去,只見淩孤立在廊下,滿面皆是冷肅, 似乎非常介意她動了爐子上的吃食。

當然,動了人家的東西, 她肯定理虧,便起身陪笑道:“我過來的時候魚已經快焦了,吃焦飯對人的身體不好, 所以伸了下手……”

淩孤上前幾步將她擋開,端著盤子朝後面走去, 看著烤好的魚飛了, 江渺張了幾次口沒說出話, 不是,這人怎麽不講武德,見面好歹分一半呢,這兒有兩條魚,難不成她要吃獨食麽?

好歹給她留半條啊!

江渺也不想丟人現眼地乞食,腹中的饑餓卻不給她端架子的餘地, 她有些面熱地亦步亦趨,還沒想好該怎麽說, 就見淩孤猛地停了下來,朝她註目。

明顯是問她跟著自己做什麽。

江渺試探道:“你吃得了這麽多嗎?”

“你到底想說什麽?”淩孤皺眉。

江渺實在說不出“能給我半條嗎?”這種話,猶豫半晌, 道:“要不就在這兒吃呢,拿來拿去的, 時間久了就冷了。”

淩孤只道:“與你無關,別跟著我。”

說罷, 就一甩袖子,繼續往前走去。

江渺眼巴巴看她走遠,也不好意思往前跟了,回身轉到屋檐下,突然聞到一股糊味,跑過去一看,才發現她剛才放的那兩個飯團變成了煤球,她不死心地試著用筷子去夾,飯團立刻變成了一團灰。

饑餓愈加難捱,她只好重頭再來,又是急迫又是委屈,她賭氣只烤了一個,沒給淩孤烤。

不一會兒,飯香又濃郁起來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不等徹底焦黃,她就迫不及待把飯團夾到盤裏,誰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,嘴皮子剛碰到,就被燙出一個大泡,她罵了一句,去裏間找水漱口。

好不容易找了一口冷茶水,把疼痛壓下去了,一出門,就見淩孤正背對著她坐在蒲團上,而她放在地上的盤子不見了。

“哎……”她沒攔住,飯團進了淩孤的嘴。

見她一臉哀怨,淩孤皺眉道:“怎麽?”

江渺不知道怎麽訴說自己心中的憤懣,按說也不是什麽大事,又不是小孩,還能為口吃的大吵大鬧嗎?

可烤好的魚飛了,飯團飛了,還沒吃上就燙了嘴,倒黴得像小說主角似的,憋了一腔的臟話不好罵,又不好說什麽,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,於是只好俯下身,再去搓幾個飯團出來。

但她身上的怨氣重得像鬼,淩孤不可能察覺不到,於是道:“你好像很不開心。”

在淩孤看來,這人實在不算個好奸細,晚上睡得太死,白天又過於貪嘴,情緒明明白白顯在臉上,就算這些都無所謂,可最重要的幹活也不算認真,像剛才那種情況,應該趁著她不在到處查探的,但據她觀察,對方只是閑適地坐在這兒烤了點飯團。

如果不是實蠢,就是不想賣命。

溫靜月沒給夠好處?

具體原因不好說,但說到底,就是不想在這兒繼續待了,於是她隨意道:“如果你想回去,那我可以放人。”

當然,她不可能放人,這麽說只是想讓對方露出狐貍尾巴,一旦對方有想離開的想法,那她立刻就會動手滅口,令其不能如願。

與敵相攻,直取其短。

對方想要的,她偏不給。

江渺連頭都沒擡,只一股勁地往火上烤飯團,其實現在她的餓勁已經過去了,但肚子裏憋著一團委屈,讓她想報覆性地進食。

淩孤還沒見過居然敢無視她的人,舉筷在爐火上敲了敲,行動間已帶出不快,誰知江渺還是沒擡頭,只道:“別急,等會才能烤好。”

淩孤:“……”

她不是想吃這東西。

但和蠢人爭辯顯然是毫無意義的,淩孤已經不再覺得對方是個威脅了,如果非要說的話,她覺得對方是溫靜月送來給她當樂子的。

她在這裏生活了三百年,除了日常地打卦招魂,再沒別的事做,更不可能有人來和她閑聊,有這麽個蠢貨在,倒不能說是全無益處。

“好了,給你。”正出神間,對方夾了幾個飯團,給她堆到了盤子裏,又把剩下的掃進自己盤子。

淩孤看著給她堆到露尖的飯團,有些哭笑不得,對方莫不是把她當飯桶了,但味道還不錯,她也就勉強吃了些。

吃完了放下盤子,她才意識到,自己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飽腹的滋味了——因為有魔力的加持,所以她幾乎不會感覺到餓,又不會做飯,除了拿東西來烤,沒有其他任何烹飪的方式。

就算烤了,也不是她自己吃。

“你應該多吃飯,以前你很能吃的,現在都沒什麽飯量了。”江渺邊吃邊說,話雖無心,聽者卻有心,淩孤奇道:“你知道我以前的飯量?”

江渺有些語塞,她倒不是不能明說,只是這樣太刻意,太反常,兩人見面沒過一天,她就說自己是江渺本人,別說淩孤這種多疑的性子,就是隨便放個誰也不可能相信。

萬一一句話說不對,還不把她活剝了。

“我猜的。”她道。“看你修為這麽強大,一定離不開五谷的功勞。”

“歪理。”淩孤丟下一句,就往後面去了。

江渺也知道是歪理,自顧自收拾了盤子,開始坐在回廊下發呆。她發現為今之計,是不能靠自己來說明了,必須得想個辦法,讓淩孤自己意識到她的身份,只有自己探出來的,才更有可信度。

但這個度很難把握,一旦有丁點的不自然,都會顯得非常刻意。

正發著楞,她餘光突然瞟到腰間的玉佩一閃一閃,這玉佩是原主的隨身物品,今早她起來的時候發現落在床上,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特殊,就隨手掛在了腰帶上。

她一拿起,空中突然投出一行字來。

——怎麽樣,取得淩孤的信任了嗎?

她嚇了一跳,連忙立直了把字擋住回頭去看,身後倒是沒人,但剛才也太危險了,要是被淩孤發現了,那她就是有八百張嘴也解釋不清。

她定了定神,開始從頭捋——既然有人會這麽問她,那一定是與原主有過約定,看樣子,原主是臨危受命,被派進來做奸細的?

這樣說來,倒也說得通了。

原主是門派裏的小師妹,又長得像自己,任誰都看得出來,像她這樣的人在戰場上半點作用都起不到,可為什麽還非要她來,一定是有人特意為之,想把原主頂作替身,好突破淩孤的心理防線。

可她們想錯了,越是長得像她,淩孤越是容易起疑,也難為他們費盡心思,豈知全是南轅北轍。

現在的問題是,她要回覆嗎?

如果她沒回應,是不是會被視為失敗?

照這個情況看,一旦她任務失敗,仙界說不定會再找相似的人來重蹈覆轍。

一想到有很多長得像自己的人,被脅迫著排隊等死,江渺就一陣惡寒,她當然不能任由他們再做出這種羊入虎口的事,便決定先回覆一句,把人穩下來再說。

她看了看四周,確定淩孤不在附近,偷偷取出玉佩,回覆了幾個字:“還沒找到機會。”

想了想,她又加了句:“以後你不要找我,有什麽進展我會主動傳訊,以免引起她的疑心。”

發完她把玉佩塞進懷裏,松了口氣。

說是這麽說,她是絕不可能主動發的,等到對面忍無可忍的時候,再回那麽兩三句,就這麽死吊著,反正不回應不主動又沒死,他們也拿她沒辦法。

這樣,也不用再有其他人犧牲。

她並不知道,在她喜滋滋籌劃的時候,淩孤就站在她的身後,看著她老謀深算,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丁點好感又歸了零。

這人果然還是奸細。

那麽剛才蠢笨的模樣,是裝的嗎?

愚蠢並不煩人,但裝蠢就是在小看自己了,淩孤心道溫靜月也不算傻子,居然還找了個善於攻心的,想扮豬吃老虎。

但扮豬吃虎的前提,是對方真的有實力。

淩孤目力過人,自然看得出對方的修為是什麽水平,坦白說,就這種水平,想與她對面相抗簡直是螳臂擋車,如果真想有贏面的話,也只能是偷襲。

偷襲……

淩孤輕笑一聲,她做魔尊這麽多年,還從來沒被人這麽小看過,對面這點路數是她早就用廢的,五毒門裏同門相殺,這種程度只能算是入門,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她倒要看看,對方能有什麽本事,把她的命納過去。

當一個人實力過強時,一切挑釁對她來說都是“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”,淩孤就處在這樣的自得中,只要她想,她隨時都能把對方捏死,可現在暫時還沒必要。

她款款走出,隨口問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江渺回頭,剛要回答,突然意識到“江妙”這個名字過於刻意,恐怕也不是原主的真名,不如換個雅俗共賞的,便道:“我叫阿滿。”

這名字滿大街都是,實在算不上多驚艷。

見她面露不屑,江渺笑道:“名字而已,有什麽所謂,難道換個名字,我就不是我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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